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环球微头条丨半百 第一章

2023-06-12 23:11:16来源:哔哩哔哩

1937年 林容与

容与弯腰躬起整个身子,才勉强背起女孩,一路小跑不敢停歇地奔回地窖,将女孩卸下躺倒在里间的炕上后,她转头就爬回木梯,把连通地窖的洞口边的土灰迅速扒拉几下,合上外面的木板门,从内插上木棍栓子,绕上几圈铁链上锁。下了木梯,在外屋仓库里舀上一勺水端回里屋,身子艰难地推动里屋的大门。这是她当年特制的大门,外层裹着和外屋仓库墙壁同个颜色的草木灰,中间是两块五公分厚的楠木里头,再夹着一公分厚的铁板。几年来,这门吸足了地下的潮气,变得更重了。每次关合,都要容与在里屋站稳脚后压上整个身体的重量,一点点地往后挪步,如此这般,才能勉强合上这门。


【资料图】

终于,门关上,安全了。

容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端倪起床上的女孩:

这女孩看着十岁出头的年纪,很是清瘦。乡下的小孩长得矮,也许实际年纪更长一些。

“我这个年纪,在他们村里也许都能做她的奶奶了。”容与想着,扒开女孩脸上的泥块。

女孩自背来后便昏睡不醒,脸色发青,呼吸间胸膛都不见起伏。

其实当容与在田道边第一眼看到女孩那歪倒的姿势时,就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。这里离最近的村子都有十几里路,只有军队的车辆才会路过。这女孩八成是被撸走折磨了一番,日本人连坑都懒得刨了,就把她扔到了路边。

几年前,这些日本兵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。容与在日本人刚进城时听说过,日本军队会处罚奸淫平民妇女的士兵,当时有传闻说,有个日本兵是直接被拉到被他侮辱的女孩面前,被自己的长官直接枪决的。上海城里本就各色班子窑子都有,犯不着碰良人家的姑娘。但如今,就在容与被司机送来的路上,她就几次听到田间女人被奸淫时撕裂的惨叫。。

她不敢停,不敢管,一路胆战心惊,到了这个她筹备多年,精心打造的避难所。安顿好所有人后,她和亲信的司机约定了,等战争平息后,就把她接回城里。

一场战争能有多久?几个月?至多不过一年,容与备了整整两年的干粮,又带了书笔,衣饰、药物、种子,和兑换的两大箱金块,放满了地窖的里间.......能想到的物资大件几乎都备下了,即使“茵宅”不再,投在上海那几个工厂的股份和存在海外银行的钱财都没了,最不济,光是这些囤在这里的钱财也够她富足余生了。

现在,容与能做的,只是忍耐。

每隔几天,头顶上就会传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,偶尔有飞机低空飞过的轰鸣,有时远处的爆炸声会导致地窖房顶落下轻微的尘土,这些声音都在告诉她,当时收到的中日全面开战的消息果然没错。但已过了几个月,这些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密集,一向谨慎的容与最近已不敢出去,只敢根据声响的规律推算,在间隙的凌晨天出去透气。今早,她就看到这个女孩,应该是昨天晚上日本车队路过时丢下的。

容与摇晃了下女孩的身体,问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?附近哪个村的?”

估摸是没气力,女孩只张了张嘴,呜咽了一声,没说出话。

“没事,这里很安全,晚点我出去生火烧点小米粥给你吃,你先睡会儿吧。”女孩身体已经放松下来,容与撩起女孩胸前两片被撕开的衣服碎片,为她擦拭身体,所幸都没看到什么外伤,只有几个牙印,修养几天,应该能活下来。

擦拭完上身,容与在炕尾蹲下,将她的腿抬起,女孩突然呻吟了一下,似是下体伤的不轻。当容与掀开女孩衣服的下摆后,当下便愣住了。她看了一眼女孩的脸,她无法想象那个女孩如何熬过那些折磨。

容与小心地用手指尝试拨开女孩被血液覆盖的下体,里面涌出了一滩黑色的像果冻般的凝块,在容与的手里迅速融化成粘稠的血液。容与将毛巾翻了面,强忍着腥臭的味道,试探着擦拭深处,一滩又一滩,滑腻的血液里混着粗砺的石子被一统翻出。

突然容与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个软弹的条状物缠上,她顿时松开毛巾,颤抖着撤回手,那东西哗的一下,从女孩身体的洞里松垮地掉到床单上。

是她的半截肠子。

“啊!”容与当下腿一软,往后一倒,瘫在地上。转头看向大门的那刻,视线已经模糊。

医生?医生!!

等等,但,这个地方,这个时候,哪里能,怎么可能找到医生?!能找到一个人吗?会有人吗?

有没有?有没有?有没有可能,有没有可能,找到个人来帮帮我们?救救她!快救救她?

她脑子飞快地运转各种办法。因为她没见过,她怎么可能会见过!

原来女人的那个地方,可以被毁成这个样子。

但容与只在地上瘫软了几秒钟,当所有情感与想法在她脑内洗涤一遍后,她马上认清了当下她唯一能做的事。她撑起身子站起,把女孩的双腿重新放平,盖上被子。走到桌旁擦干净自己的双手。从柜里拿出个密封罐,掏出一大块红糖,放进陶瓷碗里倒了些凉水,用勺子把碗里的糖块慢慢碾开。

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出于害怕,愤怒还是悲伤,它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着。

容与端起碗坐到炕边,拨开搭在女孩额头湿答答的碎发:“没事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来喝点红糖水吧。甜的很。”

女孩眯着眼,仰头望着容与。容与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,捧起她的脸,像母亲哄着小孩摇晃着自己的身体,轻柔地拍起孩子的肩膀,端起炕上的碗,将糖水送进她的嘴里,但每喂进去一口,女孩就吐出一大半,一遍又一遍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是哪个村子的啊?你告诉我,我送你回家吧。”容与放下碗,抱紧女孩:“你要是觉着疼,就喊出来吧,没关系的。我这安全的很。叫出来也没事。”

但女孩始终没发声,她甚至张不开嘴,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老大,紧盯着容与的脸。

容与不断摩搓女孩的身体,似是感受到她那张细嫩幼小的脸上,终于回了些热度。

过了很久。

“妈。”

容与在困意中听到一声幽微的叫唤,怀里一下猛的抽搐,立马又瘫软下来。

然后,在无尽的黑夜里,她清楚地感受到,她怀里这个弱小的身体,一点点地在变硬,一点点地在变冷。

1919易小满

小易从冰桶里拿出盛着牛奶的锡壶,放在刚用开水泡着英国红茶的玫瑰花纹的西洋陶瓷茶壶旁。再用筷子将牛乳酥从厨房碗里一块块挟出,规整地摆到黄色酢浆草小花图样的碟子上,叠成个三层高的塔样。从一旁拿出了红木托盘,用毛巾擦干,将茶壶,奶壶摆在托盘上方的左右两角,杯子,杯碟,勺子成套放置托盘中间位置偏左,盛着牛乳酥的小碟放在杯子右侧,专用的小银叉放在托盘右下角。

摆完全套,看了一眼托盘全貌。小易拎起托盘两边把手,快步走出小厨房,得趁牛奶最冰,茶水最热的时候赶紧送到客房里。

说是客房,实际是二小姐自己私人的书房,她也经常用来招待各种她面上关系的客人。今天是容与小姐来,已经在房里坐下了。

“容与小姐。”两扇门间开了个不小的缝隙,小易扣了扣右侧门框,候了一会儿,没听到回应,又扣了两下:“容与小姐?”

依旧没声音。

小易推开门隙,往里瞟了一眼,只看到一个穿着珍珠白色旗袍的女人,背朝房门侧躺在书桌旁的长椅上。身后乌黑的长发散下,几乎要碰到地。午间毒热的阳光,透过毛玻璃窗,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柔和的光块映在她错落的身体:一块从她的脖子,顺延到她放在腰部的手腕;一块则从她扭转的跨部,落到她旗袍下摆处露出的小腿肚上。

小易看到光里的微尘在阳光下浮动,被吸附在那女人身边,就像一层金粉淡淡笼着她。

二小姐估摸着还要一会儿再来。他蹑脚走到书桌旁,手臂拼命用力稳住托盘,不让上面的杯碟发出声响,轻轻落在书桌上。他迟疑了一会儿,依旧没忍住踱步想去瞧那女人的正脸:她一手按在胸前的红皮书,一手展了把镂空的檀木扇挡住上半张脸,整张脸只露出微涨的红唇。

小易蹲下身,看到了低领旗袍下的内衣,像是露出了一圈乳晕。再呼吸一口吧,一个深呼吸,让我看到更多。小易大腿开始轻微地颤抖,但他仍耐心地等待。

“嗯?”女人轻哼一句。

小易一哆嗦,两个大步奔到门口,马上低头躬腰回道:“容与小姐好。”

“安颂姐姐还没来吗?”

小易听这语气平静,才敢抬眼,看到容与已经起身。这才看清,原来她穿的是身新式的方领旗袍,没有一处花样暗纹,只有领袖口描着圈黑边,又配上白色的珍珠耳饰和白皮鞋,全身素白,显得整个人气质清冷疏离。听府邸里其他做事的人说过,这个容与小姐性子古怪,除二小姐外其他林家人都不待见,不必特别上心服侍。小易心想着,回道:“应该快了,二小姐还在和文先生聊事,让我们先给您奉上茶点。”

容与走到桌前,放下书,看了一眼托盘,顺势将盛牛乳酥的小碟转了半圈,黄色的酢浆草花落到右下侧,又把托盘上的叉子摆在小碟上的花样正下方:“好,没糖吗?”

“啊?对不起,我本想着牛乳酥已经很甜,就没再配糖,我马上去厨房拿。”

“算了,不用。”

小易见容与语气冷淡,怕她内里不悦,局促地站在原地打量她的神态。

容与扫了眼小易,露出笑意:“真的不用。”语气柔和许多:“我没见过你呢?”

“回容与小姐,我原是在文先生身边,才来二小姐府里。所以您看着眼生。”

“哦?原跟着文先生办事的?”

“张嘴就是文先生,合着你过来就不是为了看我的?”林安颂进屋打断了两人对话。

“见你不等同是见了姐夫?”容与放下茶杯,笑迎上去,两人一同坐到小圆桌边。容与坐客位,安颂坐主位。

“二小姐好。”小易微躬下身,退出房门。

等小易再次叩门进屋时,托盘上是另一份为安颂准备的餐具。

“你之前说的事,我是上着心的。我也早和文逊提过。但他说这种操纵不是君子所为,我也就随他作罢了。但这几个月,你也看到了,北京上海的罢学罢工运动都闹开了,各方势力都看清了局势,都举着革命的名义要请文逊合作。不过,”安颂低眉叹气:“原来我只陪着他写写文章做做演讲,功夫都费在了纸面上。如今却发现这等名望也没用,如你所说,到底是没枪在手上,只是别人的棋子。”

容与握了握安颂的手,偷偷使了个眼色,瞟向为安颂摆餐的小易。

安颂抽出一只手,抚在容与手上:“没事,小易之前是跟着文逊,跑北面几个城市做演讲的。很是得力。”

小易听到夸奖,有些害羞,身子躬得更低了些,把容与、安颂两人的茶具依次摆好,又将牛乳酥碟摆在中间,两个银叉各架在餐碟两边,对着两人的方向。又拿来一个糖壶,半打开壶盖,摆在容与一边。

容与看到桌上的糖壶,瞟了眼小易的侧脸,又对安颂说:“既然如此,就早日选些中意的人才,也别一下子太多人,免得惹眼。分批先往大学军校里送去,人品忠心自然是第一位的,身体好是第二位。如今中国,缺的是有想法的武将。”容与说完,准备吃口牛乳酥,又看到那碟子上的酢浆草花样对着她,就像她先前摆的那般。

“在挑了,已经有了一批心仪的人。”安颂突然想到什么:“小易,你到门口帮我把一下门。”

小易退出房间,关紧房门,挺起腰,在门口站的笔直。

他知道二小姐为什么突然打住让他回避,他不是那批人选中的一员。他争取过,但毕竟入府比林家其他人晚得多,年纪又小,今年也就才满十六。两年前,他在码头扛包时听说了文逊先生的名声,在他下榻的门口等了他两天,才求得跟了文先生走,如今革命局势终于有了起色,文先生和二小姐虽一面夸着他得力,却转眼将他派到林家服侍。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思来想去,对比另几个亲近的心腹,他们都是上海几大富商的族亲,再不济也有林家从小陪着各房长大的家仆的儿子,大小姐裕颂,三小姐宝颂和大公子林子钦,都在派人来。而他一个乡下来的,家人死绝的外人穷小子又算得了什么?

六月的上海,空气里的热浪里混着潮气,满院的绿意,也挡不住这闷意。

“那我就等二姐的好消息了。”

背后的门被打开,小易赶忙避到一边。安颂开门正准备送容与出门:“小易,进屋收拾一下”

“是。”小易进屋清理餐具。

“对了,还有件事,”只听到安颂大约走到廊道转角处,突然停步:“王公子和陈家小姐的婚礼请帖送到了,我可能,得去捧捧场。”

容与的声音沉了下去:“安颂放心去。我有自知之明,知道以我的身份,攀不上王国衡,到底只有陈家的嫡独女才配得上他。”

“别说这样的话伤自己,其实你两也处了不少日子了。在我看来,到底还是可惜了。”

“不可惜,这样的男人,没什么意思。。。。。。诶呀,你看我,和你聊得开心,都落了东西在你屋里。”

只听到容与进屋,小易面向她含胸低头,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看她。容与却径直向他踱步走去,在只剩下一掌的距离里,她擦身弯腰取起小易身后桌上的檀木扇。一个声音就在耳边:“年纪虽小,个子倒挺高。”

正在小易错愕间,容与的扇柄在他后腰上横横划过。小易感到一阵激灵,猛然吸气挺起身。

“别走!”他竟大声地喊出一句,出口的瞬间又马上觉得不妥。犹豫间,他看了眼门窗,二小姐没走过来,这女人就站在他面前这片盛夏灿烂的阳光下。这是平生第一次,命运第一次如此主动地眷顾他,这么近,这么触手可及,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,在无尽困顿饥寒里求觅:我会抓住它,我一定会抓住它!

他上前一步,凑近在容与耳边,语气平缓沉稳:“容与小姐,我想跟您走。”

容与转过半张脸斜睨着他:“过几天我会再来找二姐的。”说罢,她走到门口,迈出半步跨过门槛的那刻,回身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姓易,易小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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